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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命中注定要失去所爱之人。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在我们生命中有多重要。
1
「才能」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
打个比方,可能在「文学」领域上展露头角的人有很多。可是偏偏他的才能就是「散文家」,她的才能是「诗人」。散文家努力一辈子还是散文家,他的诗可能写的也不错,但是总归没有她写的好。
但是有一个人,他的才能却是「文学家」。诗歌、散文、小说等等样样精通。
所以有的时候,尤其是在遇见日向创之后,神座出流常常想,被「才能」选中的人,也有幸运和不幸之分吧。
如果她是个毫无「才能」的普通人就好了。
如果她的才能是「格斗家」就好了。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一身伤的女孩,冷漠的想。
可怜而不幸的人。
他再一次问战刃骸:「江之岛盾子人呢?」他很清楚的知道七海千秋现在看见的那个江之岛是录像。
而军人的回复也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您一会就知道了。」
他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晚回去会被日向念的。他漫无目的的想着。
「您不去救七海千秋吗?」战刃骸突然开口说道。见神座出流看过来,她解释道:「她是你们的班长吧,您也有这个实力。还有77期生,您的同学都在观看处刑,不去救他们吗?」
「无聊。」神座说,「自己无能,还要别人来救的人实在太弱了。我没兴趣。」
说起来七海好像和日向比较熟啊……还是别告诉他七海死了这件事了。
他又看向屏幕。
快结束了。
七海千秋前面的那扇门后并不是什么救赎的蛛丝,而是死神的冈格尼尔之枪。
七海千秋推开了那扇门。
「您去哪?」少女问。
「收尸。」他头也不回。
这就是她们口中的绝望?真是……够无聊的。
他推开了这扇门。
死神笑的邪恶狂妄,他松开绳子,铡刀呼啸而落。
2
「呐,日向叔。你知道吗?我啊,有一个很特殊的才能,叫『分析力』哦。」江之岛盾子摇头晃脑地说,「这个神座前辈也有。我想说的是,拥有了这个才能之后你的人生就超超超超无聊了~~我来给你科普一下这个才能吧!」
她一秒换装,戴上眼镜,手拿记录板,一副知识分子的风范。
「所谓『分析力』,就是利用已知的情况来推断未来的走向,从中推断出最可能的一项。这是普通的分析力。说白了就是利用统计学原理。但是我和神座前辈的『分析力』不一样——我们不是来推测一件事的走向,也不需要那些傻兮兮的电脑和本子帮忙。我们只需要一双眼睛,一个大脑,就能推测出我们所处的『未来』的走向。你可以理解成,『未来24小时的7845种可能发生的事情』。顺带一提我还可以给你列张表。」
她又恢复成那个懒散的模样。
「不过神座前辈还有『占卜』这一才能可用……那家伙简直就是开挂嘛。」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日向失笑,「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呐,叔叔。我都叫你『叔叔』了,再装傻就不太好了吧。」
「『分析力』这东西往神了说就是看见『未来』。」她凑近日向创,「但是只有到你这,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很好奇呢。为什么二十三岁的夜助君,要叫一个看起来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为『叔叔』。」
3
「……够了,夜助君。」
「……」
「我说够了,停止吧,夜助君。」
「……闭嘴。」
他忍无可忍把那孩子从操作台前拖走,少年却一把拍开他的手。松田夜助已经48小时没睡了,眼里布满血丝。
「我说了我能做到!我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闭了闭眼。
「无所谓了。现在这样挺好的,」他笑,「你看,我要是五十多岁的外貌的话,你还要来照顾我。」
「这样就行了。」
「我也老过,是时候享受一下年轻的日子。」
松田夜助低着头,下唇鲜血淋漓。他给这孩子套上外套,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外面的世界。就像小时候他带着他走出游乐园鬼屋一样。
他听见这孩子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
「我的才能有什么用呢?」
「我那拥有「医生」才能的父亲死于绝症,而你……我只能看着你用年轻的身体承受老年人的痛苦。我无能为力。」
「......我帮不了你,日向叔。」
「救不了人的医生,还是医生吗?」
4
「因为我活在过去。」
5
少女那双蓝色眼眸里掀起滔天巨浪——惊愕、不解、疑惑……种种情绪在里闪过,最后归为沉寂。
她笑了。
「真是……太让我惊讶了。」
「那么,我能邀请您来看场好戏吗,叔叔?事先声明拒绝禁止哦。」
日向看着脖子上架着的刀,苦笑。
6
那个人背对着他。
少女已经咽了气,她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口里涌出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滩。
那个人站了起来,裤脚上还沾着血。这人几天前去接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光景。衣衫不整气喘吁吁,那时候他踏着尸体和鲜血急匆匆的来找他。
现在那个人站在尸体面前,小心翼翼地避开血迹,生怕惊扰了那个姑娘一样。
「你知道吗?」那个人突然开口,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回响,「七海说啊,她还想再和我玩一次游戏。」
那个人转过身,手上拿着白色的像素发卡。
日向创脸上泪痕交错。
「她说她不想死啊,出流。」
「我啊,在隔壁房间,快把门砸碎了呢。」
「我听见你说,无聊。」
日向在笑。
日向在哭。
他是笑着的,但是他哭了。
……战刃骸。
江之岛盾子。
神座出流在一瞬推断出了事情经过。
该死的,他被她们联手算计了——
「我……」
他走到他面前。
「你知道吗,出流君?」他闭上眼,又睁开。他的语气很疲倦,很累。「我很失望。」
日向创握紧了手中的发卡,没有看神座出流一眼。他从他身边走过。
他们擦肩而过。
他没有看他一眼。
神座出流试着去拉日向创的手。他想道歉,想解释,想说对不起。
但是他扑了个空。
他又一次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离去。日向怎么看都比五年前年轻,但是他的背影看上去却比五年前要佝偻得多。
话到嘴边,却悬于舌尖;他想开口挽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说别走,他想说我很抱歉。但是他说不出口。
日向最后那个眼神是火焰燃过的烬,一片灰蒙蒙的死寂。
他们不会再见了。神座出流想。这就是绝望吧,好像被水淹没,无法呼吸,没有依靠,喉咙火辣辣的疼的感觉,大概就是绝望。
日向突然停下。
神座出流睁大双眼。
他第一次回头——日向创逆光而立,因为哭过,所以黄灰色的眼瞳很干净。眸子映着碎光,清澈见底。
「但是我不恨你。」
「再见(Sayonara),出流。」
那是他第一次唤他名。没有多余的后缀,如此亲密,尾音打着滚儿从他舌尖落地。他看着他,还是那般温柔。
然后决绝的回头。
「日向……」
「日向创!」
「日向创!」
「……创!」
「创!」
然而他再也没有回头。
7
日向创拨了一个号。他靠在墙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硬质发卡扎的他手心很疼。
「……」
「夜助君,我只问你一遍:你一定要和江之岛盾子在一起吗?」
「……发生了什么吗?」
「是啊,发生了很难过的事情。」
「……是吗。」
「回答我的问题,夜助君。」
那端沉默了很久,日向也没有催。他把玩着发卡。像素飞机尾端还沾有溅上去的血。
松田夜助回答了。
电车轰隆隆的开过去。
他的回答和电车的噪音混在一起。
风很大。他耳朵里灌的全是风声和电车的噪音。呼呼的、轰隆隆的。
「……那么,再见了(Sayonara),夜助。」
8
「你算计我。」
他掐住了江之岛盾子的脖子,战刃骸早就倒在一边不省人事。掐着她的那只手逐渐收紧,江之岛盾子的脸也开始变色。但是她不在乎。她还在笑。
「咳……前辈,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在……呃,算计,你,吗?」
「真让人,意外啊。前辈你,也会,生……啊……咳,生气吗……」
「绝、望、吗、神、座、出、流!」
他收紧手指。那个女人整张脸成了紫色,他突然松开手。江之岛盾子跌落在地,她咳嗽个不停,嗓子火辣辣的疼。
「不……?」
「我不杀了你,」他居高临下,红瞳里黑色翻滚,「你不是要给世界染上绝望吗?呵,那我就让你做不到好了。」
「我还在这世上一天,你就做不到让世界绝望,江之岛盾子。」
「那么,先从已经绝望的77期开始好了。」
门在她面前关闭。最后一丝光亮被阻隔在外,她趴在冰冷的瓷砖上很久很久,突然大笑出声。
她的喉咙已经哑了,呼吸都很疼,气息流过受伤的内壁,整个喉间灼烧般疼痛。
可她就是要笑,她整个人蜷成一团,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唔,唔噗噗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唔噗噗噗。」
「真是,绝望啊。唔噗噗噗。」
9
他往脸上狠狠拍了把水。
镜子里的人很年轻,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衬衫长裤;斜挎包、行李箱、看上去就像一个要出国念书的大学生一样。
可他不是什么大学生啊,他已经很老很老很老了。
这次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吧。他怔怔的想。
其实他很久以前就不想回来了。这个国家于他而言有太多回忆,这些回忆应该被埋葬,而不是制造更多的崭新的回忆。
可是他还是回来了。
因为夜助那孩子。一次又一次。
人越老,就越念旧。他想。
他活了那么多年,这辈子没结婚。率性的任性。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呀,年轻的时候被拘禁在苍老的身躯里。二十岁的灵魂在六十岁的驱壳里仰望这个青色的天空,他想飞,但是飞不动。
而他的同龄人呢?
在大学念书,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和朋友互相咬耳朵聊着私密的话。他却只能坐在长椅上,看着他的同龄人们。
他是不一样的啊,和谁都不一样。
二十岁有心无力,六十岁有力无心。
他突然想起出流,那孩子总是瘫着一张脸,满口的「无聊」和「才能至上」。
他忍不住笑出声。
他这辈子就上心过两个孩子——松田夜助和神座出流。前者渊源可追述到上一辈,后者却是实打实的莫名其妙上了心。
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不过是想表达友好,于是笑了那么一下。没想到他沉吟了下就朝自己走了过来。
也不怕遇见坏人。
那孩子怎么说的来着?对,「你又打不过我」。
自豪,骄傲,还有那么点可爱。
还有那么点烟火气。
他和那孩子相处了半年。这半年里他每天都早早打烊跑去隔壁街区等他放学,两个生活没有任何交集的男人坐在一张长椅上天南海北的胡侃——多数是他在说。他讲着他年轻时候的见闻:北欧的极光,西伯利亚的雪原,东非的草原等等等等,出流不做声,但他知道他在听。
他是真心喜欢神座出流这孩子。
可后来为什么要走呢?
不走不行了啊,他苦笑。
他没办法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其实他想等那孩子考上初中再走的。但是他答应过松田,等他成年就把他父亲钱原封不动的交给他。
然后他想,干脆这个时候就走吧。
继续留下去干什么呢?徒增尴尬吗?
于是他走了。没有预兆、干干脆脆、不拖泥带水。
他对不起神座出流那孩子,在飞往异国的飞机上,他这么想。
那时候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在回来后他才没想去见出流一眼。
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去了也是徒增尴尬。再说,我「年轻」了啊。
他对七海说:「能跟我讲讲神座出流这个人吗?」
「神座同学啊……形容词很多呢:名人,面瘫,黑长发,巨乳,语死早,全能,漂亮等等等等。」
「……」
「还有就是感觉很冷漠呢,拒人千里之外的那种。你怎么了日向君?」
「……没事。」
出流以前才不是这样呢。他暗搓搓的想。
那孩子会有一些很微小的面部表情啊,生气的时候嘴唇会抿成一条直线、尴尬的时候会故意不看你的脸、遇见喜欢的东西会凝视三秒以上……但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现在他只想知道出流过得好不好而已,再能远远看上他一眼最好。
但是命运从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看见出流时他想,算啦,遇见就遇见吧,命运就是这么贱,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论这五年发生了什么,神座出流都是那个会和他一起喂鸽子的孩子。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有些东西这辈子都不会变。他坚信着这个真理。他坚信了那么多年,然后神座出流一巴掌把这条「真理」直接糊在了他的脸上。这巴掌拍的极为用力,他的脸现在还在肿着,可能要好久好久以后才会消肿。
不是不会变。
是他从来就没看清过神座出流。
他从口袋里翻出那枚发卡。边角还有那个女孩的血。
七海千秋。
他念着她的名字——缓慢、小心翼翼;他一个音一个音的念着她的名字,像是要嚼碎了咽下去。
他被江之岛盾子关在一个房间,显示屏上放着七海处刑的全过程。他拼了命的砸门,但是没用。日向创看着七海千秋一步步走向地狱,最后亲手推开了死亡之门。
不知道江之岛做了什么手脚,神座出流的话他听的一个不漏。
无聊。
自己无能。
弱者。
他全听见了。
绝望吗?江之岛盾子问。
绝望啊。他跪在地上,拳头砸出了血。浑身发抖。
然后他站了起来。
可是绝望有什么用呢?
江之岛盾子这次结结实实的受到了冲击。日向创把手放在门把上,他回头。他脸上泪痕交错,手臂上还有淤青,衣服皱巴巴的。但是他还是站在那,扯开一个笑容。
「我只是想最后送七海一程。绝望也好希望也好,跟我想做的没有一点关系。」
他一把推开门。
你不顺心的时候,可以像疯狗一样发狂,可以破口大骂,可以诅咒命运。但是到头来,你还是得放手。
绝望也好,希望也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最后你什么也没有。你还是得让那件事过去。
有什么用呢?
他知道江之岛盾子是什么意思。她想拿他来对付出流。
可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本事。
他终归会成为出流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神座出流还年轻,他才十七岁;他却垂垂老矣,时日无多。
他从来不觉得他对神座出流来说是个重要的人。
他承认神座出流对他来说是个重要的人。
所以他失望、难过。所以绝望有那么一瞬,但是转瞬即逝。
神座出流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出流了。
他真的不能再把出流当成小孩子来看了。
于是他走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那张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哪像个五十七岁的人呢。
再过几年,他就该头疼房子的问题了。顶着张小孩的脸,奶声奶气地说我要买房,怎么想都不现实。
「前往罗马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国家的蓝天。
他终于放手了。
10
这是他和松田夜助的第一次见面。估计也会是最后一次。
不喜欢这家伙。
他们看见彼此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松田夜助把漫画扔了过去。
「……原来日向叔当年说的那个小孩是你啊。切,还可爱。可爱个熊。」
神座出流接过漫画,随手扔进垃圾桶。
「日向创去了哪?」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追去。老头子任性的很,世界那么大,鬼知道他会去哪。参加我父亲葬礼的前一天还在马达加斯加钓鱼。」
神座出流不为所动。
「日向创在哪?」
「我为什么告诉你?」他冷笑,「打了我女朋友,气跑了我叔叔,毁了我办公室的门还扔了我的漫画。好大脸。」
「我不介意让你去医院陪你女朋友。」
江之岛盾子伤的不重,但是脖子那一圈太吓人。神座出流有分寸,她脖子上的淤青只是看着吓人,最多伤及到喉咙,没什么重伤。至于77期那些陷入绝望的同学和老师……被他洗回来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
等他把一切搞定再去日向家的时候却被告知日向创退房离开很久了。
「神座出流先生是吗?日向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游戏机。
准确的说,是被他摔坏后还没来得及修的老游戏机。
连贴纸都还在。
他抱着那个冰冷的机器,内心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他又走了。
又走了。
不会回来了。直觉在脑海里叫嚣。他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
日向创不会回来了。
「我很失望。」日向创说。
他看他的眼神一直很温柔——包容的、温暖的、喜悦的。可那个时候他看他的眼神那么灰暗,那么难过。
神座出流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我很失望。
「你找他做什么?」松田夜助不屑,「赔礼道歉?算了吧,虽然日向叔心软,但你要不是诚心诚意的道歉对他没什么用。」
神座出流咬紧下唇。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在哪就好了?」
「你怎么不用『分析力』那才能自己找?」
「……分析力对他没用。」
松田夜助愣了。
「你试过?」
「我早就知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小时候就知道了。」
分析力这一才能的使用对神座出流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已经习惯透过「分析力」来看这个世界。可是,对日向创不管用。
五年前那一眼他就发现了日向身上的不对劲。虽然对才能的掌控不如现在娴熟,但是违和感却不难发现。
于是他走向了那个人。
那个人从此再也没离开过他的世界。
「哦,是吗?可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劝你一句,日向叔并不希望你……」
神座打断他的话。
「那和我无关。」
「他离开也好,不想见我也好,这都是他单方面决定的。不是我。我想见他这就够了。」
「再说了,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日向不想见我。」
「我不知道他在哪。」
松田夜助突然开口。年轻的神经学者坐在窗边,他看着窗外。
「过去都是他联系我的,我偶尔给他打个电话。但是现在他不会再联系我了。」
松田夜助知道的很清楚。日向一旦说了再见,就是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了。他转动椅子,与后辈面对面;松田逆光坐着,面容隐藏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但是他很可能在欧洲。欧洲适合养老。」
养老?神座出流一愣。松田夜助说完又变回了那副懒散的样子,他随便抽出本漫画往脸上一扣,赶苍蝇似的挥手。
「具体情况你去问他。那是个人隐私。」
等神座出流离去,他才把漫画从脸上移开。浅绿色的眼里光芒流转。
他九岁认识的日向。那时候对男人的印象是父亲非常信任的好友及对自己很好的叔叔。后来这个叔叔突然间消失了,就像他突然出现那时候一样。松田先生对这个问题一向保持沉默,久而久之他就不问了。
然而在父亲的葬礼上,那个男人突然出现。拿着抚养权变更证明和遗嘱出现在一众心机叵测的亲戚面前。
「抱歉呢,夜助君我带走了。各位请回吧。」
明明伞尖上还在往下滴水,明明连西装都皱巴巴的,却在对上那群如狼似虎的亲戚的时候把他护在身后。
「你父亲的遗嘱上说等你成年再把遗产交给你。我每个月从遗产里给你支付15000日元作为零用钱,你看可以吗?这是遗嘱,你自己看下。」
日向创一直遵守诺言。除了给松田夜助划零用钱那笔钱没有被挪用过一分一毫,后来把遗产还给他的时候,还添了一笔自己卖房的钱。
他对自己一直都很好。非常好,把自己视如己出。偶尔还会和自己一起瘫在沙发上看球,因为支持的球队不同打架。
如师、如父、如兄、如友。
「救不了人的医生,还是医生吗?」那个时候他大受打击。父亲的去世和对日向状况的束手无策如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心上。
「那种东西无所谓吧。在称为『医生』之前,你要先做好『松田夜助』啊,夜助君。」
「天赋什么的才能什么的那都是『松田夜助』所拥有的东西,如果连『松田夜助』都做不好,该怎么做『神经学者』,对吧。」
「不要成为自己才能的奴隶啊,夜助君。」
他闭上双眼。
失去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见,日向叔。
11
预备学科爆发大规模抗议活动,要求提高待遇。管理层一时之间焦头烂额,分校建设活动暂停,宗方京助等人被召回。
纸包不住火,学生会自相残杀的消息被有心人曝光;与此同时,77期生七海千秋的死亡也被揭露。希望之峰学园成为众矢之的,本科生家长和预备学科生家长联名上诉希望之峰学园,政府震怒,派人严查。发现希望之峰学园贿赂政界高官、做人体实验等等罪行,宣布关闭希望之峰学园,全部学生随机分配至各大高校。
部分学生指出78期生江之岛盾子是造成七海千秋和学生会死亡的罪魁祸首,但在后续调查过程中,种种证据指向其男友松田夜助。最后江之岛盾子因为教唆他人犯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半年后假释出狱。松田夜助因情节恶劣被判处死刑。
一年后,希望之峰学园再度打开大门,新任校长宗方京助。
再一年,希望之峰学园学生开始增多,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学生不约而同的回到希望之峰。这一次希望之峰依旧开设预备学科,与之前不同的是,本科和预备学科采取同样的教学标准。学园逐渐恢复到往日欣欣向荣的景象,再一次成为「才能的汇集地」。
百废待兴。
相比之下,「超高校级的希望」神座出流的退学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掀不起一丝波澜。
三年后。
他紧了紧手中的购物纸袋,决定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休息一会。
今天超市大减价,他特意起了个早来抢购。运气还不错,最后两根现烤法棍被他抢到了;还有这上好的牛排,比平时低了三倍的价格不止呢。
那么,今天晚上给自己煎个牛排,做个玉米沙拉吧。红酒就配上次玛姬太太送的自家酿葡萄酒。
呼啦啦一群小东西凑到他脚边,他掰下一截面包,熟练的给这帮小家伙喂食。鸽子们的小脖子动来动去,四处吃他丢下来的面包渣。
「喂喂,别急嘛。这里还有好多。不过瓦杜兹今年冬天冷爆了……都快赶上日本了啊。好冷。」
他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没带围巾出门。
他听见有人从后面走过,落叶被碾碎的声音嘎吱作响,估计是晨练的。教堂这一附近的老年人很多,经常能看见他们遛狗。
说到狗,我要不要给自己养一只?玛姬太太家的边牧又要生宝宝了吧,呦西,这回要一只吧。要个有漂亮蓝眼睛的姑娘。
不过真冷啊。
一双手突然伸到他面前——那是双男人的手,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那双手捧着一条红色的围巾,三下五除二给他系好。围巾上还留有别人的体温。
他愣了愣,他认识这条围巾的花纹——他曾经在店里挑了好久,最后挑中了这条没有装饰花纹但很保暖的针织围巾。
他很慢、很慢、很慢地转过头。
来人有一头极长的黑发,红瞳如血。一身黑色毛呢大衣,领子有些乱。几根黑发沾到了脸上。
很年轻,像个学生。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
他走到日向身边坐下。
「你好。」年轻人说。
霎时无数情绪在他眼底翻涌,那些情绪如飓风般汇聚在一起似要将他撕裂,却在即将爆发的瞬间归为静谧。
他笑了笑,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日向创把手里的面包递给神座出流。
「要试试吗?」
神座看了他一眼,接过面包。
「铛——」
钟声浑厚悠扬,哗啦啦惊起一片白鸽。晴空澄澈如水,万里无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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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处原台词为:We're meant to lose the people we love.How else would we know how important they are to us?
瓦杜兹是列支敦士登首都,官方语言为德语,非常适合养老。列支敦士登是小国,和瑞士一样都是永久中立国,左邻瑞士右邻奥地利,详情百度
不要着急还有一章卡到现在也没写完的番外!
谁能告诉我怎么发长图......